我的打工經驗

那年夏天剛通過一個重要的考試，日子正好，為了加強自己的英文能力，也為了賺點零用錢，決定加入打工行列。在學校的學生服務中心(Students service center)，我看到了這樣的一則廣告：徵房屋清潔工(House cleaner)，每週四小時，時薪五元。心想那一週就有二十元，也就夠我買菜的錢了。主意一定就打電話，約好時間去面談，女主人Martha是一個非常優雅的婦人，年齡約六十幾歲，她本身擁有口語傳播的碩士學位，而男主人Morris則是哈佛大學的MBA，目前在小鎮上主持一家出版社，Martha跟我談了一下，就決定錄用我，但是她要我下次來時要帶一封介紹信，我滿懷疑問的回來，介紹信找誰寫呢？打工不想告訴指導教授，那還能找誰呢？把這事告訴我的美國室友Jean後，她說沒問題，她就可以寫，於是隔週我就帶著介紹信去上工，信上寫著：你可以相信這個人，她是我的室友，一個很負責任的人，她絕對不會偷你的東西，她也一定會把你的房子打掃的很乾淨。就這樣開始了我三年多的清潔工生涯。
這是一個兩層樓的房子，臨近鎮上的鄉村俱樂部，風景優美屬高級住宅區。樓下有主臥室、客房、客廳、起居室、工作間、與玄關各一間，浴廁兩間；樓上則有一個小客廳，與兩間臥室。平常只有Morris與Martha住在這裡，放假時，住在鎮上的兒子John會與家人來看他們，耶誕節假期女兒Mary則會與家人回來渡假。每週四早上八點整，我就到達Martha家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，各式各樣的清潔劑與刷子，都必須認清楚，包括地毯、窗簾、木製、家具、鐵製及塑膠製品、玻璃、銀器、鏡子、像框及浴廁用具等，幾乎每件東西都有專用清潔劑，可以說非常專業的，而美國鄉村的四件式床單，也總算弄清楚如何舖好。如果沒有特殊日子來臨，我的例行工作就是清潔樓下每個房間，早上一到就開始打掃，約十點時，休息約半小時，吃Martha烘焙的餅干與飲料，並聊聊這一週發生的大小事，然後再把未清理的部份打掃乾淨，十二點時把各項清潔器具歸位，告訴Martha那些清潔劑需要補充、那些東西可能需要修理，然後她就把工資二十元現款給我，完成一週任務。如果碰到假日或那個週末有宴會，我也會擦銀製的餐具，那是Martha的嫁粧，或者打掃樓上的房間，也曾在週末時加班幫忙準備宴會。
日子一久與Martha變成好朋友，大小事我們都會互相交換意見，她變成我在美國的母親，是我許多事咨詢的對象，而我也似乎成了她的女兒，向每個朋友介紹我，帶我出席教會活動與她所參加的俱樂部，而她是一個典型的美國中西部人，在我之前從不知道關於臺灣的事。後來我每次去就先吃早點，她烘焙的麵包至今仍是我屬於美國的鄉愁，八點半時才開始工作，中午工作結束，我們常常一起到鎮裡鎮外，一些有特色的餐廳共享午餐，她也很喜歡旅行，每次我們都交換照片，談許多的旅行經驗。就這樣Martha家成了我的家外之家(Home away from home)，成了我異國艱苦求學的避風港，我所有心事得以排解的地方，而那每週固定的二十元在我畢業時也漲到三十元。由於路途遙遠，爸、媽無法參加我的畢業典禮，而除了指導教授在台上為我披上博士肩巾外，代表家長的Martha坐在台下，微笑著似乎在分享我的榮耀。
每年仍與Martha交換耶誕卡，例行卡片上她們孫子女的照片，也由當初的一個，增加到現在的四個，Martha因為患伯金森症，卡片上略帶顫抖的字寫的愈來愈少，我走後她請了一名大陸女生，接替我的工作，但是她說再沒有人會像我一樣可以常陪她聊天了。有一天我會再回去看她，看看我工作的地方。感謝我的老板Martha曾經對我的照顧，使我在美國的打工經驗如此美好。